子产不毁乡校颂

作者: 唐代   韩愈


我思古人,伊郑之侨。以礼相国,人未安其教;游于乡之校,众口嚣嚣。或谓子产:“毁乡校则止。”曰:“何患焉?可以成美。夫岂多言,亦各其志:善也吾行,不善吾避;维善维否,我于此视。川不可防,言不可弭。下塞上聋,邦其倾矣。”既乡校不毁,而郑国以理。


在周之兴,养老乞言;及其已衰,谤者使监。成败之迹,昭哉可观。


维是子产,执政之式。维其不遇,化止一国。诚率此道,相天下君;交畅旁达,施及无垠,於虖!四海所以不理,有君无臣。谁其嗣之?我思古人!


  wǒ sī gǔ rén ,yī zhèng zhī qiáo 。yǐ lǐ xiàng guó ,rén wèi ān qí jiāo ;yóu yú xiāng zhī xiào ,zhòng kǒu xiāo xiāo 。huò wèi zǐ chǎn :“huǐ xiāng xiào zé zhǐ 。”yuē :“hé huàn yān ?kě yǐ chéng měi 。fū qǐ duō yán ,yì gè qí zhì :shàn yě wú háng ,bú shàn wú bì ;wéi shàn wéi fǒu ,wǒ yú cǐ shì 。chuān bú kě fáng ,yán bú kě mǐ 。xià sāi shàng lóng ,bāng qí qīng yǐ 。”jì xiāng xiào bú huǐ ,ér zhèng guó yǐ lǐ 。   我思古人,伊郑之侨。以礼相国,人未安其教;游于乡之校,众口嚣嚣。或谓子产:“毁乡校则止。”曰:“何患焉?可以成美。夫岂多言,亦各其志:善也吾行,不善吾避;维善维否,我于此视。川不可防,言不可弭。下塞上聋,邦其倾矣。”既乡校不毁,而郑国以理。
  zài zhōu zhī xìng ,yǎng lǎo qǐ yán ;jí qí yǐ shuāi ,bàng zhě shǐ jiān 。chéng bài zhī jì ,zhāo zāi kě guān 。   在周之兴,养老乞言;及其已衰,谤者使监。成败之迹,昭哉可观。
  wéi shì zǐ chǎn ,zhí zhèng zhī shì 。wéi qí bú yù ,huà zhǐ yī guó 。chéng lǜ cǐ dào ,xiàng tiān xià jun1 ;jiāo chàng páng dá ,shī jí wú yín ,yú hū !sì hǎi suǒ yǐ bú lǐ ,yǒu jun1 wú chén 。shuí qí sì zhī ?wǒ sī gǔ rén !   维是子产,执政之式。维其不遇,化止一国。诚率此道,相天下君;交畅旁达,施及无垠,於虖!四海所以不理,有君无臣。谁其嗣之?我思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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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产不毁乡校颂作者: 韩愈

简介诗词名句韩愈

韩愈(768─824),字退之,河内河阳(今河南孟县)人。祖藉昌黎(今河北通县),每自称昌黎韩愈,所以世称韩昌黎。唐德宗贞元八年(792)进士,贞元末,任监察御史,因上书言事,得罪当权者,被贬为阳山(今广东阳山县)令。宪宗时,他随宰相裴度平定淮西之乱,升任刑部侍郎,因上疏反对迎佛骨,被贬为潮州(今广东潮州)刺史。穆宗时,官至吏部侍郎。韩愈和柳宗元同是古文运动的倡导者,其散文被列为「唐宋八大家」之首

  这篇文章的体式是颂。颂是古代文章的一种体裁,但就其四言体式来说,实处于诗文之间,它往往与赞体同称为“颂赞”。刘勰说:“原夫颂惟典雅,辞必清铄。敷写似赋,而不入华侈之区。敬慎如铭,而异乎规戒之域。揄扬以发藻,汪洋以树义。唯纤曲巧致,与情而变。其大体所底,如斯而已。”(《文心雕龙·颂赞》)刘勰指出颂的铺写如赋,但不华丽;敬慎如铭,但又不是纯然规戒。而词藻与义理,仍需具备,行文具有“巧致”,随所欲抒的情感而变。

  刘勰所说,是南北朝时代对颂的正体的认识。在一代文豪韩愈手中,也需要遵循这个文体的轨范。但此文对我们来说,重点所在,在其意而不在其形。

  韩愈此文所颂的人,是春秋时代郑国的子产。子产是历史上有名的贤臣,对郑国折冲于晋楚两大国之间却仍保持中等强国的地位,具有莫大的功勋。其政治行为中有一则“不毁乡校”,一直是中国封建社会中初步的民主观念的经典范例。

  乡校是郑国人私议政事之所,郑国的然明觉得乡校非议国家大政,应予取缔。子产反对,说:“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我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这段话的意思非常明白,子产作为一个明智的政治家,知道舆论疏导的道理,并有意识地将乡校议政作为改善行政的参考,这在封建时代的政治家中,是非常难得的胸怀。难怪孔子听到此事后,会说:“有人说子产不仁,我不相信这种说法。”

  而韩愈此颂的第一段,就是对子产事迹的概括,纯用四言体式,简单介绍了子产对乡校的看法及其不毁乡校的影响,“郑国以理”,即郑国治理得井井有条的意思。这是符合颂体“敷写似赋”的基本要求的。

  下段则引证西周史事,来说明此理。西周之兴,国家将老人供养起来,请他们发表对国事的意见,求言于老者,也是借助于老成者的人生和政治经验的做法。可到了西周的衰世,周厉王为政暴虐,使巫为监者,监视国人的谤言,国人道路以目。而周厉王终于被国人流放,西周也走向了自己的灭亡。成败史迹,岂不昭然具在,令人心悖?可以说,“敬慎如铭”,于此亦可见到。

  末段则颂扬子产,完成文体的基本要求。大抵颂扬子产为执政者的模范,只是他没得到天子的赏识,而只能将教化施布于郑国一隅。如果以此道为天子之相,则国家的舆情上通下达,无所不至。天下所以不治,是因为只有好的君主而没有子产那样的臣子。谁是子产在当代的继承者呢?我只有悠悠地思念着古人!

  此颂三层意思,先为概述子产史事,继而引证古史,次而颂扬子产。然而,写子产,也是在写韩愈心目中的贤相。韩愈身处唐朝的中世,正处在由盛至衰的转折点,万户衣冠拜冕旒的黄金时代早已逝去,而西风凋碧树的晚唐时代即将来临,一个有着巨大的社会责任感的封建知识分子,在这个时代十字路口,又该会有多么悲凉的沧桑之感。在韩愈理想的封建政治关系中,贤相应如子产一般,疏瀹天下的民情,使下情上达,使为政有利于民生,如此则天下可治。也许在对贤相的期许中,韩愈心目中还有元和时的宰相裴度的影子吧?然而,在封建社会的政治体制下,韩愈的理想注定了是空想而已。韩愈也只能“我思古人”,发抒其无限怅惘之意了。

  子产不毁乡校和周厉王监谤的故事,人们都不陌生。但韩愈却在他的《子产不毁乡校颂》中把二者联系起来,加以对照。这就使人感到很有新意,而且能够从中得到深刻的历史教训。

  春秋时,“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当时执政的是子产,他以礼法纲纪治国,进行了一些大胆改革。这就招致一些人的不满,批评,甚至攻击。有人建议毁乡校,子产坚决反对。他说:“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我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同导),不如吾闻而药之也。”(见《左传·襄公三十一年》)

  子产对别人的批评采取的这种态度,是完全正确的,用现在的观点来分析,也是符合唯物辩证法的认识论的。两千多年前的子产能够有这样的气度和认识,是十分难能的。孔子对子产的作法也十分赞赏。据《左传》记载:“仲尼闻是语(指上述子产的话)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孔子把仁当作崇高的政治、伦理道德的标准,从不轻易以仁许人,现在居然据此即称子产为仁。这说明孔子认为这种作法就是仁的一种表现,为什么呢?因为这种作法和孔子的中庸学说是一致的。孔子的所谓中庸,并不是要人们对人处事不分是非,模棱两可。对于那种巧言令色的佞人、乡愿,孔子是非常鄙视的。孔子的所谓中庸,就是“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礼记·中庸》)孔子曾经说过:“君子之行也,度于礼,……事执其中。”(《左传·哀公十一年》)中庸学说承认事物存在着对立的两端,互相矛盾,又互相联结,应取长补短,以得其中,否则就会“过犹不及”(《论语·先进》)。要避免事物的任何一端超过了界限(用现代哲学的术语来说就是“度”),就要求使两端(即矛盾的双方)都能及时暴露出来,使人们及时了解,采取措施,否则就会使问题堆积起来,变得积重难返,甚或酿成大祸。子产说“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否则“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同导),不如吾闻而药之也。”这些话正是这个意思。

  正确的认识方法,导致了良好的效果。当子产执政头一年,有的人对他整顿田地疆界和沟洫等改革措施不理解,不满意,就怨恨他,叫喊“孰杀子产,吾其与之!”正如韩愈在诗中所说的“众口嚣嚣”,仇视到了极点。但子产既不因为这些人的不满而停止自己的改革措施,也不对不满的人采取镇压(毁乡校)的办法。而是如韩愈所说的那样,“善也吾行,不善吾避”。结果,子产执政三年之后,舆(众)人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郑人从实践中认识到子产的正确,对子产的态度也从仇恨变成爱戴,起了根本的变化。正因为如此,韩愈在诗中称颂“维是子产,执政之式(榜样)。”这样的颂词,子产是当之无愧的。

  韩愈在诗中,也举了反面的例,就是《国语·周语》中著名的周厉王使卫巫监谤的故事。周厉王暴虐无道,国人批评他,他不但不改,反而派卫巫监谤,加以镇压。大臣召公劝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建议他多方设法听取各种意见,然后斟酌采行。但是,厉“王弗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可能是由于吸取了周厉王失败的教训,子产才能悟出乡校不可毁的道理(前面引述的子产的一些话和召公的话很相似)。

  经过这样的对比,韩愈在诗中说:“成败之迹,昭然可现。”他通过两个历史故事,两种方法带来两种结果,说明管理国家应该采取甚么方法。当然,韩愈只是从巩固封建制度的立场出发的,但从认识论角度看,却有普遍的意义。

  韩愈最后为子产的善政“化只一国”(他的教化只限于一个郑国),而大发感慨。”四海所以不理,有君无臣,谁其嗣之?我思古人。”韩愈以为天下之所以得不到正确的治理,就在于没有称职的良臣。因此,他对子产特别怀念。其实,在古代的封建社会,象子产这样的良臣,是很难被重用的,纵使一时能执掌权柄,实施改革,也免不了要遭到保守势力的攻击,一旦失势或死亡,其改革的善政便又复归失败,即所谓政以人举,也必以人亡是也。

  历史的经验证明,健全的政治,不能只靠个别的圣君贤相,而要靠健全的政治法律制度,以保证人民群众可以批评议论执政者及其作为,社会上各方面的不同意见也都能及时反映出来,以便使人们通过实践、试验和比较,认识真理。否则就会如韩愈在诗中所说的“下塞上聋,邦其倾矣!”同时,制度还要保证使那些思想品质好、有才干的人材能不断地被选拔出来,担任重要的职务,使他们能大展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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